_木冬青_

十年饮冰,难凉热血

诸生琳琅

#是自己非常喜欢的一篇


人问佛:“你何曾见过诸生困顿?”


佛面慈,反问:“你可知诸生?”


人便答:“诸生琳琅,不可知。”


佛笑而答曰:“万古长空,一朝风月;一念为离,一念为留;诸生琳琅,众生一面。轮回为生,刹那为活。”


人又问:“人生譬如朝露,从追寻到割弃琐碎到爱与别离,别离后有有一轮追寻,何处是解脱?”


不应。


我佛慈悲。



蝴蝶。


千般荒凉,自此为溯,以此为茧。


有一天我告别了将自己的肉体暴露在日光下的生活,作茧自缚,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。为了逃离地面,为了不从树上坠下摔成肉泥,我别无他法,只能艰难地从躯壳里抽出软弱的翼。


我与我的同伴一起出发,他们的鳞片闪烁着斑驳的光。可惜他们中的一个太过美丽,被关进了透明的牢笼;另一个太过单纯,三言两语就被蜘蛛拐了去。


蝴蝶的一生,究竟有多长?


——这是我在茧中反复思考的问题;如今我携带着撕裂的疼痛扇动嫩翅,还在讨一个答案。


除去在泥地里匍匐的痛苦,勉强抛开早夭的不幸,如果在密林中能侥幸避开蜘蛛的暗网,然后以落在地上的残翅为指向出逃,最后的精力,只够落在花蕊上,


然后死去。


都说蝴蝶飞不过沧海,但蝴蝶真正渴望的寻到一座孤独花园。


万幸,在生命的最后,我落在了小径旁的一朵野花上。


我看到了我的前世,她虽羡慕金风玉露逢于莺时,却不愿做那苟活的、倒悬的后庭之花。


不去撞击,没有磕磕碰碰,实在是无趣。于是她许愿成为一只蝴蝶,一身创伤,一生飘零,朝暮并往,但终有梦可寻。


我在我眼中的孤独花园里,完成了翅膀的最后一次扇动。


凡此种种,以此为梦,以此为归。



黑白电视。


她透过黑白电视,看着蝴蝶完成了翅膀的最后一次扇动,在别人的生活中,流着自己的眼泪。


她摸得到戏里戏外的界线,却解不开痴迷沉醉的结;


她拥有满月一样的人生,却为黑白的戏剧人物伤悲。


无眠,开着电视坐在窗台边,眺望城市梦魇般深沉夜色。黑白电视画面自得其乐,醉生梦死一般闪烁,噪音在这一刻塞满了耳朵。


透过玻璃从蜗居之处往下看,就像透过破旧屏幕盯着黑白电视,从黑色的起点一直看向黑色的终点,最后发现她的眼里只剩下琐碎的黑与白。


“那我是什么颜色呢?”


她透过电视屏幕端详自己,可惜那颗心还是盈满黑白。


只是黑白。


在她的印象里,黑白电视总是和老戏台有共同点。


记得当年踮脚顾盼梨园,她才十三岁;现在又到台前,此去兜兜转转不过一万天,这一桌二椅红漆黯淡,是多久没被喝彩渲染?她装满碎屑的身体,是多么排斥明澈的驰骋?


她对琐碎的敏感,脆弱到无法承受鸟鸣花落、香草老去,和那台上的黛玉一样。苍白的脸,失去光彩的眼神。


这样的颜色看似烂透了且无法改变,直到有一天她打碎了黑白电视的屏幕,换上了一面镜子。


她透过镜子,看到了被重新漆上红色的那颗心。



二月花。


你也许是个会付出爱的人,因为你心底生长着一簇芬芳。


二月虽春,漂泊的雪尚未归家。


你总惯用滚烫的茂盛来掩抹爱的深沉,却望尽了开落的一生。


但芬芳与滚烫、爱与别离间界限有多细瘦,是否小过眉缝里细纹暗沟?


爱再跨过一步,微妙的天平便倾向了凋零的一端。


追求得到之日即其终止之时,寻觅的过程亦即失去的过程。


爱与别离究竟有什么区别?别离屈从于已经存在的黑暗,而爱向往于尚未存在的光明。


你恨极了二月这个不冷不热的花期,听腻了杜宇只会唱悲歌,也厌倦了做一朵除了别离什么都做不了的花。结在枝头,转眼便看倦了琳琅诸生。


或万丈豪情,或愁眉苦脸,得过且过,这是人间百态,不是一朵花的矫情改变得了的。

在最后一片花瓣滑落之际,你向神祈祷——


“诸生琳琅,下一次绝不要成为一朵二月的花。”


“可怜的花,你若患得患失,

“不妨去做一次只懂得向往的蝴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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